“咚咚咚……”

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秦念和沈希遙的對話，幾秒鐘後石毅推門走了進來。

他仿佛沒有看到沈希遙一般，徑直地走到秦念身邊說道：“你找我？什麽事？”

“哦，剛剛希遙跟我匯報說，上次科華研究所那個你送回家的研究員，叫……”

“顧禹樊”沈希遙在一旁補充道。

“對，他還記得研究所內發生的所有事情，你沒有抹除他的記憶嗎？”秦念嚴肅地盯著石毅說道。

“什麽？這不可能。”石毅顯得有些驚訝，“我肯定是發動記憶抹除的能力了。”

“嗯……你再仔細想想發動能力時有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？或者你是不是實際上沒有觸碰到他？” 秦念嘗試引導道。

“沒有，我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。而且，我肯定是拍了他的肩膀。”石毅眉頭輕蹙，顯得有些疑惑。

“對的，顧禹樊也是這麽和我說的，石毅離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。”沈希遙在一旁插言道。

石毅這時才像註意到屋裏還有個人一般，輕蔑地掃了她一眼。

看來這個石毅是真的和白川關系不錯，都看她不順眼。沈希遙在心裏默默地吐槽道。

“這麽說來，問題應該出在顧禹樊身上了？”秦念挑了挑眉毛。

“也不一定，畢竟之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。或許我真的操作失誤了？”石毅不禁有點自我懷疑起來，思索了片刻說：“看來我今天得再去趟研究所會會他了，大不了再抹除一遍他的記憶。”

“我跟你一起去吧！在抹除他的記憶前，我還有些實驗室相關的事情需要問下他。”秦念又轉頭看了眼沈希遙，“你要麽也跟我們一起？”

“啊？我就算了吧……”沈希遙尷尬地笑了一下，她一點都不想以這種審訊般的方式和他見面，總覺得會很尷尬。

而且就好像她在背地裏出賣了他一樣，她可不敢去面對這個場景。

還是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，她再想辦法以普通人的身份重新接近他吧。

“行吧。”秦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了她一眼，然後轉頭對石毅道，“那我讓局裏的人趕緊安排一下，咱倆趁午休的時候就走一趟吧。”

“好。” 石毅點了點頭，再次輕蔑地掃了一眼沈希遙後，就轉身拉開門離開了。

而沈希遙覺得自己的匯報任務已經算是完成了，便也快步跟在了石毅的身後，想趁機溜走，省得再被秦念碎碎念些別的事情。

結果她剛一只腳踏出門，就聽見秦念在她背後幽幽道：“希遙，你別急著走啊！”

完了。沈希遙心一沈，停住了腳步。

她緩緩地轉過了頭，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問道：“隊長，還有什麽需要我的事嗎？”

“沒什麽事，但有幾個問題。” 秦念微瞇起了眼睛，見沈希遙退回辦公室關上門後才繼續道：

“為什麽我當初問你研究所發生了什麽的時候，你對U盤這件事情只字未提，而且也沒說李主任把你們關在了實驗室裏放毒？” 他充滿審視地看了看她。

“啊……這個……我沒想到李主任會失憶啊！反正你們把他帶回去了，早晚都能從他口中問個明白。”她有些心虛地回答道，“況且我確實也不知道李主任為啥會出現，為啥要偷資料……”

聞言秦念無奈地嘆了口氣，接著搖了搖頭道：“你怎麽就這麽不上進呢？好好的一個小姑娘，能力也挺強的，就是不出力。”

“隊長你誤會了，我是真的沒啥能力……” 她滿臉尬笑地辯解道，只希望秦念能趕緊放她離開。

“實驗室鐵門的洞，難道不是你搞出來的？” 秦念反問道。

“是……也不算是……” 她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他，“其實是顧禹樊想出來的方法，我只是執行了一下而已。”

“人家一個普通人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能力！你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啊……” 秦念又開始了說教模式。

“隊長，我覺得你說得太對了！”沈希遙突然語氣一轉地打斷了他，變得異常積極起來，“你說我這樣子，怎麽能繼續留在特別行動組呢，多耽誤事啊！我不介意你把我調去別的部門……”

秦念瞪了她一眼：“你以為我想留你啊！只是高層點名道姓地把你插進來，我也沒那個權力拒絕。所以我希望你以後的工作態度能端正一點，別這麽不上心。”

聽到這話，沈希遙整個人又萎靡了下來，她真的搞不懂管理局的高層到底在想什麽。

“隊長，我是真的沒什麽作戰能力。這麽幾次任務下來你也看見了，我不僅沒立功，還盡拖大家的後腿。你看能不能再和高層反映一下這個問題啊……”她眨了眨眼，可憐巴巴地哀求道。

秦念長嘆了一口氣，一臉無能為力地說道：“我其實上周就和管理局提過這個事情，但他們的意思是讓你繼續呆在特別行動組裏，我又有什麽辦法呢？”

接著他又語重心長地勸道：“我也知道你不想在組裏幹，但是既來之則安之，你最好還是積極主動一點，出任務的時候多帶點腦子，發揮下你的能力。不然你下次再遇到什麽危險，也許就不會像上次那麽走運了。”

雖然不想承認，但秦念的話確實說得很有道理，她也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。

看來故意吊兒郎當地工作也並不能讓管理局把她調去別的部門，也許是應該出任務的時候走點心了，不然搞不好真的會把小命給搭進去。

她不敢想象如果上次在實驗室，身邊沒有顧禹樊的話，她是否還能活著走出去。

可她的能力又如何能戰鬥呢？

她又回想起了實驗室裏被凍成冰的鐵門。原來她能把溫度降到這種程度，那豈不是無論是什麽東西，她都可以凍住了？

如果對方是人呢？

人體70%的成分都是水，如果她把這些水分都凍住了呢？

那人還能活著嗎？

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，這個想法太可怕了，她趕緊搖了搖頭，把這個想法從腦子裏驅逐了出去。

她可不想在身上背負起幾條人命，她辦不到，也不想辦到。

沈希遙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秦念的辦公室，本來想去找蔣璐茜聊聊天換個心情，卻又在半路看到了正在接咖啡的江炎野。

她慌忙後退了幾步，想趁著他還沒看到她趕緊換條路線，結果江炎野剛好擡頭看到了一副準備逃離的她。

“哈哈哈，好巧啊……”她迅速切換了姿勢和表情，幹笑了兩聲，假裝鎮定地向他走去。

江炎野輕輕皺起了眉頭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，就又被她搶先了：“管理局的咖啡怎麽樣，好喝嗎？我們公司的咖啡超難喝的，害得我每天只能在樓下買，真的太浪費錢了，可是又不能不喝，如果早晨不來一杯咖啡，我肯定是撐不過這一天的。你說是不是？哈哈哈哈……”

她熱情得有些不太自然，就像是在阻止他問問題一樣。

雖說他剛才確實想問她為什麽一看見他，就準備繞道走，是不是因為早上他說的話，正中她的想法。

是不是他在她心裏，就是一個壓根想不起來要見的人。

但既然現在她先搭話了，他也只能順著她的問題回答了。

“你要不要嘗一下？”他說著，很自然地把咖啡杯遞給了她。

沈希遙有些為難地看了看他手中的咖啡，就這麽直接讓她用他的杯子喝？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？

江炎野見她遲遲沒有接過咖啡，似乎也意識到了點什麽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：“我還是給你拿個一次性杯子吧。”

“哦，那謝謝你了。”看到他不好意思了起來，她一下子也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。

早知如此，還不如剛才就幹脆點，接過來直接喝，可能還不會弄得像現在這樣尷尬。

“給。”江炎野重新遞給了她一杯咖啡，她小心翼翼地接過來，卻還是碰到了他的手指。

“你手怎麽這麽冰？現在不是夏天嗎？”江炎野吃驚地問道。

“可能是體質問題吧……我一年四季手都是冰的。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
“這就是傳說中的冰凍能力者嗎？那你身上摸起來也是冰的嗎？”江炎野好奇地問道。

身上摸起來？摸哪裏？他在問什麽？她一時語塞，迷茫地看了看他。

“那個……我的意思是你的體溫是正常人的體溫嗎……”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法有些奇怪，登時耳根有些泛紅。

“哦……只是比正常人偏低一點，總的來說還是在正常範圍內的。”她生硬地回答道，尷尬地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
接下來兩個人就都陷入了沈默。持續了十幾秒鐘的安靜後，兩人同時開口道：“咖啡……”

然後又異口同聲道：“你先說……”

兩人先是楞了一下，接著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。

而從早上開始就一直縈繞在兩人之間的尷尬，也終於被打破了。

“我其實想說這咖啡確實不錯。”沈希遙滿眼笑意道。

“嗯，我也這麽覺得。”江炎野笑著點了點頭。

***

等到中午吃飯時，沈希遙才和蔣璐茜聊起了她今天來管理局的目的，提起了顧禹樊記憶沒被成功抹除的事情。

“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再遇見他！”蔣璐茜一臉不可思議地張了張嘴，“所以咱們隊長和石毅中午還要去找這個顧禹樊？”

”對的，隊長還讓我一起去，我可不想去。”沈希遙一邊啃著雞腿，一邊說道。

而江炎野對此話題顯得興致不是很高的樣子，一直在沈默地吃著飯。

“你覺得這是石毅的能力問題，還是顧禹樊的問題？”蔣璐茜有些好奇道。

“我覺得吧，十有八九是石毅的問題。難不成顧禹樊還能對超能力免疫？他應該就是個普通人吧。”沈希遙嘴裏塞著雞腿，含糊不清地回答道。

“不過我覺得吧，你跟他還挺有緣的。我記得他人長得蠻帥的，性格怎麽樣，好相處嗎？”蔣璐茜笑著揶揄道。

“啊？就……”

“我吃飽了。”江炎野突然重重地放下了筷子，打斷了沈希遙的話。

“你吃啥了就吃飽了？”蔣璐茜看了看他還剩了不少食物的餐盤。

“沒胃口。”他沒好氣地說道。

這好端端的吃個飯，又怎麽惹到他了？

沈希遙和蔣璐茜對視了一眼，又一起搖了搖頭，表示完全不懂。

“是不是你買的這幾個菜都不好吃啊，我這還有個雞腿沒碰過，超好吃的，給你好了”

為了打破這莫名的氣氛，沈希遙只能忍痛夾起了自己盤中的雞腿，放到了江炎野的盤中。

“啊……不用不用。”江炎野慌忙拒絕道，同時又幫她夾了回去。

“那這個糖醋排骨你要嗎，也挺好吃的。”沈希遙又舉起了筷子。

“不了不了……”

兩人一來二去好幾次，最終江炎野也沒接受沈希遙的任何食物饋贈。但他的心情明顯變好了很多，又開始繼續吃他盤裏剩下的飯菜了。

蔣璐茜全程托著腮，註視著他倆，最後像醒悟了什麽似的大笑了起來。

“怎麽？剛好一個，又來了一個發神經的？”沈希遙滿臉疑惑地問道。

“沒有沒有。你們繼續，別管我。”蔣璐茜捂著笑疼的肚子說道。

“莫名其妙。”江炎野在一旁點評了一句。

不是，你有資格說別人莫名其妙嗎？

沈希遙忍住內心的吐槽，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瞥了一眼窗外。

早上還是晴空萬裏的天空此時已經壓過了幾朵烏雲，太陽也開始在雲後變得若隱若現了起來。

不會下午要下雨了吧？

千萬不要啊，她可不想被這雨困在管理局。

沈希遙有些擔憂地盯著窗外想道，接著就看見秦念和石毅兩人，手拿著黑色的長柄傘，匆匆走出了管理局邊緣的幻術結界，消失不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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